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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ssion 6 — 另類賭債

「如果有一天，你發現自己唯一爭取到的，在你面前被摧毀，你會怎麼樣?」

我會想死。

還記得以前打地下拳賽的哪個拳擊場，老闆雖然外表看起來兇惡，但人很好。常常在我沒錢吃飯時，讓我蹭飯吃。

他也不是正宗白人，是日裔美國人。聽說大叔打拳很厲害，但我從來沒見過。因為他只剩一隻手臂，殘疾人，也沒辦法上場比賽，就只能開個拳擊場，看看比賽，過過乾癮囉。

我曾經問過他，他的手臂是怎麼沒了？

他點了一根菸，回我：「山本右。」

「什麼是山本右？」我問，那時的山本右雖然是個老幫派，但當時僅有威聖康和一個叫蒙卡的地盤。山本右的資訊也不會出現在雜誌上，所以阿爾尼亞很少有人知道。

「一個幫派，在威聖康。」

「我以前阿，是幫山本右做事的。裡面的山本先生很賞識我，我的位階自然也不斷往上升。」

「後來，有人眼紅，就陷害我……」

「所以你的手臂就沒了？」

大叔點頭默認，不再說話。

「那……大叔，你後悔嗎？」

他的回答，讓我想了很多。

他說，後悔，只不過是不滿於現狀而發出的無病呻吟罷了。大叔就算再不喜歡現在這種日子，也好過於以前在山本右勾心鬥角、爭權奪利的日子，所以換個角度來講，他也該滿足了。

我的日子已經夠苦了，沒有可以讓我比較的。就是說，沒有失去，沒有後悔。

大叔的那段話，在當時是沒什麼影響的。

艾蜜莉走後，令我驚訝的事，我竟然還記得這段話。

後悔嗎？好後悔。

我後悔認識艾蜜莉。

今天魚市圍了一堆人，以前從外面就能看到一大堆太太在買東西，但柯越並沒有看到這種景象。在魚市前的是一群穿黑西裝的，好像有拿武器，嗯……不妙喔。

「喂！你們想做什麼？」他跑至魚檔前，大聲審問那些凶神惡煞。

柯越說話時稍稍往裡面瞧了一下，強尼手持著菜刀，惶恐地看著這些人。

他在幹什麼啊？就只有這點能耐嗎？

那群黑衣人中有個打領帶的，看起來應該領頭人。那人走到柯越面前，他雖矮了柯越一點，可望向他的眼神卻帶著不易透露的狠勁。

「你是這傢伙的兒子嗎？」他指著強尼問。

「我……」柯越正要否認，那人搶先一步說話。

「小子，你懂不懂欠債還錢的道理？」那人盯著柯越道。

「什麼債？」柯越感到困惑，轉頭看著強尼，想得到解答。

強尼感受到他詢問的眼神，別過頭去。

「你爸欠我們賭債。」

「賭債？你賭錢？」柯越驚訝地望向強尼，這傢伙到底在幹嘛？

「嗯……」強尼低下頭去。

「多少？」

「三百多萬。」

「三……三百多萬？」強尼怎麼玩玩到這麼大的？

「告訴你，如果你老爸再不還債，我就把這魚檔接到我們的生意裡。」他看了一眼魚檔的招牌，後惡狠狠地瞪著柯越。

「走啦，阿文，你們留下來好好伺候強尼。」他帶著一幫人先離開了，只留下三、四個人。

柯越看著那群人離去的背影，思考著該怎麼幫強尼還債。雖然強尼對自己的態度一向不好，但他總是自己的上司，幫個忙也是應該的。

他太專注，以至於忘了還有個叫阿文的留了下來。直到那人的木棍掃了過來他才清楚意識到這些人是留下來打架的。

他輕鬆地接住了木棍，如反掌折枝般容易地將它摺斷。

柯越的身手很好，幾個人根本不算什麼。

先是給了離他最近的那個大漢一個直拳，再來以左腳掃過使他跌在地上，狠狠踹向那人的肚子。

他快速的動作和有力的拳頭讓其他人卻步，柯越再抓了一個人，從正面出拳，捉住他的肩膀轉了一圈使他背對著自己。用力按下那人，待他的腿成了一個L型再猛地踩落，這是個標準的斷腿動作。

柯越看著剩下的兩人，作勢要出拳，就把他們嚇得頭也不回就跑了。

他調整自己的呼吸，才兩個而已，小意思。他走入魚檔裡，強尼就坐在冰箱旁的矮凳上。柯越不懂那是在沉思，還是太過害怕說不出話來。

「有沒有受傷？」

強尼不說話。

「你為什麼去賭？」

他早該想到，強尼根本不屑回答他。反正對強尼來說，他只是一個部下。

「你……你他媽的可不可以說句話！」他發狂似大吼。

「每次都這樣，甚麼也不講，你這樣要我怎麼幫你？」

其實以柯越的個性，他是會揍強尼一頓，但他沒有，柯越跑走了。

他受夠了，他受夠強尼這爛傢伙了。

柯越不止一次想要和他交心，但又一次次被他拒於千里之外。強尼只是在利用柯越的身手，這樣，柯越也無法對他有義氣，當出事時，難保他不會扔下強尼。

親愛的艾蜜莉，我現在懂大叔所說的「後悔」了。

如果你沒有認識我，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，你可以好好過你的生活，至少你還活著。而我，寧願過幾年沒有你的苦日子，也不要為了妳的死後悔一輩子。

對不起，如果不是我，你現在一定很幸福，比現在死了孤單一人幸福。

這也算是我的報應吧？畢竟，人，生而孤獨。

後記：這章不知道在卡甚麼？可能是要接下來回憶篇的關係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