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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ssion 4—美女與野獸

「柯越，你就對自己的腦袋和拳頭這麼有自信嗎？」李學登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柯越道。

「不然你以為在那十年的地下拳賽裡，我是怎麼活下來的？」他回。

「聽著，我不管那死科長說什麼。柯越，你不能去，你控制不了自己。你……你會死的。」

他沒有回答，或者說，不知道怎麼回阿登。

控制不了自己？我如果不控制自己，那麼十六年前我早就死了。

「阿登，我如果不報這仇，我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活。」

反正我都已經死了一次了，再死一次也沒差。而且只要成功了，我就能原諒自己了……吧？

是啊，我連唯一擁有的都失去了，還怕什麼？

艾蜜莉，我有時會想，如果寶寶沒出事，會是什麼樣子呢？

今天柯越結束在強尼那的工作，回家時，發現有搬家貨車停在家門口。一定是要搬入柯越家對面的空房，因為整棟樓只剩下那裡空著。

在他上樓時，有個小男孩的聲音道：「把拔，我要吃巧克力。」

柯越停下了腳步。

曾經，他也有機會能如此，曾經。

如果艾蜜莉沒死，小孩應該一歲大了。他會趴在柯越肩上熟睡，吵著要自己陪他玩，也會要把拔買巧克力來吃，如果。

如果他跑得再快點，把艾蜜莉擋在身後，如果。

如果他不讓艾蜜莉單獨行動，硬是要她待在自己身邊，如果。

如果那可惡的新聯會沒有鬧事，那麼他現在一定在阿爾尼亞，哄他和艾蜜莉的孩子睡覺，絕對不會在這鬼島威聖康，做違背良心的事……

如果……

去你的如果。

好吵，手機響了，是強尼。

「柯越，一小時後到魚舖找我。」他矇矓應聲好，強尼就掛斷電話了。難怪沒人喜歡你，當人家上司還那麼沒禮貌。
他這一覺睡得不太好，夢到了她死時的樣子，太慘。

柯越不敢再想，怕多想難過。還是趕緊出門，只怕遲到了，強尼又要念他了。

「強尼，早啊。」他試著有禮貌的和強尼打招呼。

強尼看都沒看他一眼，朝他丟了一串鑰匙。被柯越穩穩接住，他握著鑰匙的手微微用了點力，怎麼辦？好想打眼前這個傢伙喔。現在總算知道他為什麼換了那麼多的部下，不是被強尼趕走的就是被他給氣跑了。

「去紅燈區幫我載一個人。」

紅燈區，也就是所謂的花街啦。裡面大多充斥著性俱樂部，低級酒館，還有，滿街的妓女。

「是哪一位？」

「『界』的雪妮絲。」

嗯，這個界他有聽過。應該算是莫斯城最大的性俱樂部，裡面每一個小姐都是最正最性感的，不過這個俱樂部也很有規矩，以喝酒跳舞為止。要是有任何踰矩行為，都會被界的內場保鏢給趕出去。不過他知道，那只是表面上，其實你只要錢塞得夠多，最棒的妞你也能帶出場。
但前提是你荷包真的夠厚。

順帶一提，這個界與新聯會並沒有關係。

柯越心想，要去載女人，強尼應該會用好一點的車吧？

這個想法在他看見強尼停在候車道的卡車後正式破滅。

「唉，難怪你單身。」

白天的紅燈區幾乎沒什麼人，只有一些清潔工在打掃昨晚那些醉漢的嘔吐物。

柯越很快地看看四周，他注意到在界的門口有一個人。

她靠在牆上吸著菸，雖然看得出來她已步入中年，但身材還是好得很，凹凸有致。顯然是保養得宜。

他把車開到她前面，搖下車窗問，隔著一個座位使得他的聲音需要大一點：「請問……你是雪妮絲嗎？」

那名女子嫵媚一笑，回：「弟弟，現在才白天，要到晚上才能陪你聊天哦。」

他有沒有聽錯？弟弟？他已經二十九歲了，雖然沒有留鬍子，可是看起來應該也很成熟啊。算了，照這樣看來，她是雪妮絲沒錯。

柯越下車，步行至她面前。

「是強尼派我來接妳的。」他尷尬地說。

「哦，抱歉。」她吐吐舌頭，「因為以前來載我的都是個老傢伙。」

他搖搖頭表示不在意，柯越替她把車門打開，催促着。「那請上車吧。」
「小伙子，以前沒看過你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雪妮絲吐了個煙圈，問道。

「柯越，或者你要叫我勞倫斯也行啦。是新聯會的尚派我去強尼那的。」他不喜歡自我介紹，因為每次都差點把自己以前的身份也泄露出去。

雪妮絲不說話，思考著。

「柯越……」她喃喃自語，後挑起眉道「華人？」

「是啊，怎麼了？」

柯越暗歎又遇到個有種族歧視的人，雖然這種情況已經改了很多，但從小到大，總有某些人在聽到自己是華人時露出嫌惡的表情。不過這個雪妮絲只是挑了個眉，還不能代表一切。

「我也是華人，我叫方琴，雪妮絲是我的英文名字。」她向柯越解釋。

「混血兒嗎？」不然我怎麼看不出來？

「嗯，我媽媽是上海人。」她說，「我長得比較像我父親，所以一般人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。」

他們兩個繼續閒聊下去，「我和強尼離婚十幾年了，因為工作的關係，我的兩個孩子都在強尼那。」她向柯越說起。

是強尼的前妻啊，但他們是怎麼離婚的？柯越比較有興趣知道。

「是小貝和凱薩嗎？」

方琴有點驚訝，道：「你已經見過啦？沒錯，就是他們。」

「見過幾次而已。」柯越說，「所以強尼和小貝也是……？」

方琴點頭道：「他們也是華人。」

他早該想到，強尼沒事叫自己去載個陪酒的幹什麼？而且新聯會的勢力在唐人街算大的了，華人又怎麼會少？柯越啊柯越，你的腦袋要再清楚點。

「還是那樣？」方琴問，「他們兩個還是常吵架？」

指的是強尼跟凱薩吧，依照他的觀察，小貝雖然和爸爸不是過於親密，可是還是說得了幾句話。但凱薩就不一樣了，每次見到強尼總是惡言相向，彷彿眼前的人不是父親，而是一袋垃圾一樣。

他點點頭，方琴嘆了口氣，道：「凱薩這孩子，總和我說沒問題。但……」

柯越還想和方琴聊下去，但車已經到了魚市，也沒時間聊了。

「到了啊？可惜，還想再跟你多聊聊呢。」方琴說。

小貝正在外面等候，沒等柯越替方琴開門，自己便幫她母親開了車門，給了方琴一個擁抱。

「柯越，怎麼是你去載我媽媽？」

是他多心了嗎，感覺小貝望著自己的眼神特別怪，特別興奮……

強尼也出來了，他看到方琴在這，趕緊塞給柯越一千塊，打發他走。

「方姐，很高興有機會和你聊天。」他向方琴點了個頭，朝小貝揮了個手，「小貝，再見。」
「喂，記得去買部車。」強尼朝柯越喝了一聲。

親愛的艾蜜莉，有時候，看似最不適合的兩人，才是最適合對方的。不過也要那人夠聰明，懂得把握。

我和你，好像沒有那麼極端。我們，應該算是平凡的幸福吧？

當然是指，過去。